仰望

开始

  刚开始的时候,某些地方我会笑,某些地方我会哭;

  后来,某些地方依然好笑,而大部分的地方我只需想想就要哭;

  再后来,原先很多让我笑的地方我想哭,而很多让我哭的地方我可以在泪眼朦胧中微笑;

  我像个疯子一样跟每一个朋友说看看吧,求求你看看吧,你个混蛋去看必须要看我说看就得看;

  我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  我像个精神病一样那些人说一句我就自言自语跟着那些人说一句;

  我每天都要看,不看也得听听,就像每天要吃饭睡觉一样,否则会坐卧不宁;

  我又舍不得看,看完了我还有什么盼头儿呢,看完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至少在我还没找到人生意义的时候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持久的感动,从来没发现每天持续的重复可以是如此的心甘情愿,从来没有哭得如此幸福如此享受;

  他是《士兵突击》。

  伍六一说,你魔障了。

  是,我有得选择么。



许三多

  他命不好。在那样的环境成长,父亲给他的是“龟儿子”和“竹笋炖猪肉”;大哥逼他去买不健康的书;二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打他比帮他打人还要多;大部分人欺负他、瞧不上他,爱护他的人又总是为他所累。

  他命不错。父亲说,儿子,别管我,好好活;大哥说,三儿,活出个人样儿来;二哥说,你别管,这事儿二哥一个人扛;班长为他撑起整个世界;袁朗带他走进另一片天地;伍六一为他调动坦克得到军事生涯上唯一一次记过处分;成才从他送的瞄准镜里看到天原来是蓝的空气原来是清的草原来是绿的;连长因为他懂得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甘晓宁都愿意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跟头。

  他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我爆笑,大笑,微笑,哭笑不得,泪眼朦胧。

  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他的心都像干净白纸,纯净的清泉,他都一样的坚定、执着,不抛弃,不放弃。

  老七说,执拗的像个傻子。

  他不是像个傻子,他根本就是个傻子。他做的事情我们可能永远都做不来,但是我们以虔诚的心去仰望,以真诚的心去期望。

  所以即便有多少人说许三多是虚假的,我们明知道许三多是虚假的,我们仍然喜欢他,因为他唤醒了我们内心深处对最真最善最美的渴望。人,哪怕只有一丝向善的心,也便是希望。



成才

  他见什么人发什么烟;他是钢七连历史上第一个跳槽的兵;他抛下两个患难与共的战友奔向自己以为的终点,他说是个人都会这么做;他不肯拉住跟那个一枪击碎他美丽梦想的教官叫板的二十七,他说他不适合,他认为他仅仅是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他不记得那六个字。

  这些时候,他仅仅是一个想做天马的少年,一个现实的人,一个自以为自己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  想要比别人强,一直绷着,紧紧的绷着,终于,断了。天蓝了,空气清了,草绿了。知足了。知道感谢了。知道平常心了。

  许三多用日积月累的执着的造就的信念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自己;袁朗用温和的犀利、尖锐的仁慈告诉他,一个只有路过没有回忆的人无法成为战友的信任与依靠。

  其实他并不是那么聪明,真正厉害的人不会让你看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未必那么无情,他刚刚离开七连就意识到了些什么,在雨中放声大哭。成才只是想比别人强,想到有些急功近利,想到迷茫。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成才,或者说,成才身上有每一个现实人的影子。但是大多数人可能还不如他,他起码知道努力。

  成才在成长,在领悟,然而袁朗说,你的路依然很长,而且有更多的迷茫。这条路,可能是我们每个人面前的那一条。



伍六一

  他最讨厌别人跟他提老乡老乡,他一天到晚黑着个脸,不苟言笑,粗声大气,凶神恶煞。

  他毫不掩饰对许三多的厌恶;他毫不留情地推开许三多伸过来的充满真诚的那只手;他肆无忌惮地对那个纯真呆板的孩子恶语相向;他说这次爬起来就没人再照顾你了;他说我讨厌你占用了班长所有的时间和友情;他说跟你打一架就是对你最大的安慰最大的照顾;他说,滚蛋吧你,谁管你啊,然后纠集一批人马,开着坦克车出来哄许三多的父亲只为不让老爷子把许三多带回家;他对吃不下老鼠肉的甘晓宁说,不抛弃不放弃你小子给我说话算话;他终于对许三多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然后拉响求救弹,自嘲地喊跑不动啦放弃啦;他不肯瘸着一条腿去做那个从来不求人的将门虎子上下求人的来的司务长,他说如果这样,瘸的就不只是一条腿了。

  班长走的时候,许三多的撒泼耍赖、嚎啕大哭,他伍六一当然做不出来,可是每当我看到他的脸,就会感觉他心里其实未尝不想也这么放肆一回,因为那不是别人啊。

  伍六一,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根宁折不弯的竹子,可能会隐藏内心的一点点柔软和情感,但仍然是一个爷们,纯的。



高城

  这是一个骄傲、狂妄的家伙。他有一个军长父亲,然而他从来不让任何人知道;有多少条路,他总选最难的一条;他容不得不优秀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当砂子,他没有耐心给许三多这样见了坦克就举手投降的孬兵机会;他在营里横团里威,十六个连长他最大,跟团长都照样顶着干,他以为这是自己的本事。

  这又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家伙。他死活不要许三多,不只因为那是个孬兵,他更在意他最好的班长的做训成绩;他从来不求人却为意外受伤的伍六一上下求了个遍;他对着老七连最后一个兵居然想营私舞弊;他一箭双雕一边挤兑那个他钢七连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跳槽的兵,一边刺激许三多,可是那个兵低下头轻轻地说,连长我错了,真的错了,他就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说,对不起啊;他是多么张扬的人,却愿意用全连任何一个兵换史今留下包括那个最出风头最能给他的钢七连带来荣誉的兵王许三多;他那一句“今儿,可你今后你怎么办哪”说得人直要肝肠寸断。

  这是一个不断成长的家伙。有一天,他的世界,他的钢七连,没有了;有一天,他发现所有他以为不知道他父亲是军长的人原来都知道,他发现自己像一个活蹦乱跳的猴子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呢;有一天,他发现他一直也瞧不上的孬兵抓着的救命稻草已经成为一棵参天大树;然后,他开始仰望,他明白了,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容是别人,欲是自己,信念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  这又是一个可爱而搞笑的家伙。你见过一个又横又威一脸凶相豪气冲天的领导对着他最宝贝的班长气得没辙时不是拿水瓶子吓唬人就是说你暧昧你俗气么?你见过一个又横又威一脸凶相豪气冲天的领导分明心里乐开了花儿却对着孬兵挣来的荣誉躲躲闪闪含糊其辞么?你能想到一个又横又威一脸凶相豪气冲天的领导对着油盐不进的小兵大喊“我靠”、“你就是我的地域”,自言自语“你最好得破伤风死了算了”的么?你能想到一个又横又威一脸凶相豪气冲天的领导着急起来窝在下铺直踹人家小兵的床板么?你能想到这么一个又横又威一脸凶相豪气冲天又可爱又搞笑的领导总是蹦出一句句“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熊样”、“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这种极端精辟的话么?

  老七,老七,明明是个强悍人,偏生许多搞笑事。



史今

  他夺下许百顺手里的棍子,喝下一大碗酒;他帮许三多拨掉嘴角的饭粒,他让他坐在身边,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我要你了;他在火车上把许三多轻轻揽入怀里。

  在还未曾走出下榕树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走进许三多的世界,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也悄悄地在我心里洒下了一颗种子,触动了许多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他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宽容,那样的温暖,温暖得,遇见了他,只需想想,便满眼泪水;温暖得,遇见了他,便再不能禁受一点寒冷。他让我慢慢地感动,慢慢的疼痛,慢慢地微笑,慢慢地泪流成河。

  他耐心地教导许三多转身动作,耐心地解释咋儿都让他摸着枪,耐心地说服连长收下许三多。我并不认为他那“比连长还毒的看兵眼光”看出了许三多的什么潜质,他自己也说了“暂时没看出来”,他只是不忍心看他继续在家做爹的龟儿子,他只是为了一个关于“堂堂正正的兵”的承诺,他只是要把烂泥捏成个人形,他只是要让烂泥也学会自尊和自爱,他只是已经和他,有了情分。

  许三多的出现注定要带走他所有的时间、精力、耐心和友情。当许三多因为那两只惹祸的鸡蛋在坦克里哭泣的时候,当他们一起擦车许三多说他像哥哥却突遭冷遇而低下头时,当许三多在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之后躺在床上的时候,当许三多压在他的箱子上哭着说傻子不怕人走傻子不伤心的时候,他的手一次次落在他的膝上、肩上、手上,他带给他的不只是关怀和温暖,还有信心、希望,甚至是整个世界。所以,那么呆那么笨的的许三多才会说,班长,你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可是,他不只对那一个人重要。他不抽烟却总是为伍六一带一盒烟在身边,他那么温和宽容却为了老七泼了成才一脸的啤酒,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却义无反顾的带着许三多;所以伍六一这样的纯爷们会对许三多讲出那样一番极尽深情的话甚至要把脸埋进水桶里,所以老七愿意用全连任何一个兵来换他留下包括那个最出风头的为钢七连带来无数荣誉的兵王,所以当他的眉头凝聚着淡淡的离别前的哀伤时,当他在天安门前泪如雨下时,我的世界都彷佛失去了声音。

  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儿呢,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

  我走了,能帮你割掉心里最后一把草。

  如果班长是那一把草,我愿意心里永远不见开花的日子。



袁朗

  袁朗是最简单的人,一句话就说得清楚——这是一个复杂丰富的让人根本看不透说不清却又偏偏无比魅惑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在那些准备接受老A布下的野外生存挑战的士兵面前,说,别紧张……大家是客人,既然是客人我就得好好儿招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军官,不比别人威严,不比别人高大,不比别人温暖,甚至不比别人漂亮,但我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这一眼,生生的把数过《士兵》门而未入的我给拽了进来。经过鉴定我确认我从未见过他,所以至今我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  袁朗在成才的瞄准镜里出现,急停转身,干净利落、无影无形的一枪就击碎了成才美丽的梦想,这时的他,诡谲、霸气;在对抗中第一次见到许三多,几次机会他都没有用枪,这时的他,似乎有一点点的骄傲、一点点的欣赏;被俘虏之后,完全没有阴沟里翻船的郁闷,这时的他,透着一种大气;许三多说我叫这个,他说啊百家姓里还有这个姓呢,这时的他,幽默而轻快;去七连找许三多,一身正装,潇洒、优雅、深沉,偏又脱鞋、做鬼脸、说我才三十我还没玩儿够呢,可爱的像个孩子,可爱得令人瞠目结舌;他总是给人惊喜,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你以为他被感动,他却说扣十分理由过于天真,你以为他被激怒,他却说急什么呀溅我一脸,你会被他搞得头晕目眩七荤八素;老A训练时,一句句嘲讽尖刻无情得近乎残忍,这时的他,狂妄、高傲、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到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吴哲的质疑和成才的不服,淡淡道来,剖析出连他们自己也未曾看清的内心世界,这时的他,用淡淡温和笼罩住原本犀利的智慧的光芒,原来,他不会嘲弄任何人,他不但有感情,而且澎湃、浓烈,所以他毫不犹疑地答应许三多借二十万的要求,所以他知道欠人钱就应该还,所以他在真正的战场上会拉开许三多,会挡在呕吐的吴哲身前,所以他说“以后要长相守了”,所以他要做善的恶人,所以他不给他们一丁点儿的希望和尊严,因为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老大,因为他不能让他们受伤,因为他爱他的兵。

  与许三多相比,他的执着多了一份魅力;与成才相比,他的理性和上进多了一份情感;与伍六一相比,他的刚强多了一份坚韧;与高城相比,他的骄傲多了一份睿智,他的可爱多了一份狡猾;与吴哲相比,他的智慧又多了一份成熟;与史今相比,他的善良与宽容多了一份更深远的慈悲和更无形的爱。

  高城因为他显露惺惺相惜之情,却也定会痛定思痛;成才因为他而破茧成蝶,吴哲因为他而更加成熟,许三多因为他而另辟天地。

  他是如此的透彻,一切的风度与气度、霸气与大气、狡猾与顽皮、冷酷与温情、优雅与深沉、智慧与仁慈全部都棱角分明地烙在身上;他又是如此的神秘,他的透彻温润地氤氲着他所有的棱角分明,使我们永远不知道透彻是否真的见底,棱角是否真的分明。

    透彻的神秘,神秘的透彻,交织出一世难忘的魅惑

 

 

 

结束

  许三多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我已经离开家一次了,我不想再离开家了;班长,你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班长,我不想当尖子,当尖子太累了,我要当傻子,傻子不怕人走,傻子不伤心。

  许百顺说,任你打,任你骂,对他好点;儿,别管我,好好活着。

  许一乐说,三儿,活出个人样儿来。

  许二和说,人在这,刀在那,要哪块随便剁;这事儿你别管,二哥一个人扛着。

  老马说,你现在混日子,小心将来日子混了你;光荣个屁呀,艰巨个六呀;

  老魏说,人哪,不能总往下看,有时候也得往上看看。

  团长说,想到和得到,中间还有两个字,那就是要做到;人不是做出来的,是活出来的;

  马小帅说,可是我来了,我就认了;七连的人不干这种事儿;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

  吴哲说,人这一生永远都没有什么归宿;平常心,平常心。

  伍六一说,迷路的时候该有个主见;有句话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呢。

  老七说,明明是个强人,天生一副熊样;你暧昧你,你俗气你;你就是我的地狱;你最好得破伤风死了算了;容是别人,欲是自己;信念这玩意儿真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日子就是问题叠着问题;不抛弃也不放弃,所以我们叫钢七连。

  成才说,人不懂得知足,就不懂得感谢;

  班长说,今天比昨天好,这就是希望;可是我跟他,已经有情分了;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呢,一朵一朵的,可漂亮了。

  袁朗说,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对,我自以为是;承蒙惠顾,不胜感激;急什么呀,溅我一脸;你不会再来了吧;我给你雇个奶妈吧;永远不要对没做过的事情说没意义;以后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可我敢肯定,我会让你们过的每一天,都不一样。



  所有微小的感动和微笑的感动,在我的血液里流淌,在我的心底汇集,聚成细水长流的热爱。



 

番外:魅惑时刻

许三多——上下两排大白牙。

成才——透过瞄准镜追寻一个个目标时,扬起嘴角还带着一个小酒窝。

伍六一——逗你玩儿呢,七连的家伙一咬牙,啥事儿干不成啊。(大多数人印象最深的估计都是他说跑不动啦放弃啦那个时候,可是我最喜欢的偏就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

高城——遇见许三多的时候,例如,我靠。

史今——可是我和他,已经有情分了。(同伍六一那条一样,估计大多数人会选天安门前泪如雨下那段,塌了多少人的天哪,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一句,深深的情,淡淡的分。)

袁朗——任何时候。

发表评论